【翻译组】混迹于底层联赛的孩子 与篮球梦渐行渐远
2018-09-01 22:10:02 来源：CCTV5在线直播
NCAA正通过减少篮球奖学金的数量，剥夺一些孩子们参与NCAA联赛的机会。
七月的某个星期天，在新泽西州斯托克大学里，某个男人急切地穿过宽敞的体育大楼，光头上的汗水伴随着移动闪烁出阵阵光芒。球场的观众有所减少，但大伙正沉迷于中央球场一群青少年比赛当中，这个男人的步伐忽然从快走变成小跑，径直跑到场边坐了下来，球场上的比赛比往常要来得激烈，赛况可以用难解难分来形容。
“我必须要来观看这场比赛，”罗伯-恩格曼说，他是Live in AC的主管，一家独立于耐克、阿迪达斯、安德玛的业余篮球联赛，“我是来确保这里没有发生冲突的。”
为了获得大学的奖学金，离开学校的孩子们在与暑假联赛队伍汇合后参加这种底层的篮球比赛，冲突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但是对于这些为了一搏教练眼球的孩子们来说，这种小规模的摩擦还不是太多，随着队员的球鞋蹬着场地的木地板发出嗒嗒嗒的声音，一场不幸正在暗处慢慢涌现。
对于这场球赛来说，这是许多球员通往未来大学的重要通道，而这个通道正处于慢慢消失的危险之中。
2017年9月，一项意外的FBI调查揭露了经纪人、教练、以及球鞋公司是如何通过密谋签下当时参加比赛的球员，这种操作促使NCAA重新考虑对夏季球赛规则进行修订。今年四月份，被指派负责指导NCAA工作的前国务卿康多莉扎-赖斯组织了一场相关委员会，建议NCAA直接承办夏季比赛和训练营，并且限制教练对球员的直接招募，除非有事先通知NCAA。
一个由NCAA非官方运动员、教练和成员组成的团体建议说，独立联赛的运营方应该向NCAA公布相关的商业操作，并经过严格的审核。八月八号，NCAA通过了监管规定，大大地缩短了处于七月的招募期——赛事时间从原来的三周减少为一周。这项改动不仅使阿迪达斯联赛和安德玛联赛被迫取消，包括一些更小的独立赛事，像Live In AC这类有许多天赋的球员参与的赛事也受到了影响。
这项提案计划在2019年四月份完全生效，规定将会摧毁多年来很多年轻球员赖以发展的道路。为了避免经纪人和球鞋公司的各种地下操作，年轻球员的发掘、联赛的举办、以及奖学金都将被置于NCAA的管控制下。
不出意料的话，来自底层联赛的球员们将会受到这项规定的损害，因为参加这些联赛的球员们基本不是精英球员，而是边缘球员，他们依赖这些底层的比赛来增加曝光度引起教练的青睐，但是NCAA的规定将会减少这些比赛，教练将无法通过比赛来侦察球员的具体情况。
当NCAA声称，他们是为了篮球不再受到地下肮脏的操作影响而做出的决定，运动员、教练还有家长们不禁会想：这样做真的是出于孩子着想吗？
LIVE IN AC，这项举办于新泽西，盖洛韦森林旁一所大学的赛事，通常举办于七月招募期最后的一个星期，为期三天，这项赛事是落选者最后的希望。不像那些由企业资助的赛事，Live in AC不受这些规定的影响。
恩格曼创立的品牌，Elevate Hoops是这个活动的主要发起人，根据每年招募的结果来看，黑人孩子通过比赛从默默无闻变成了百万富翁的情况：比如2018年第一轮选秀中有六个新秀都曾参加过Elevate Hoops，朗尼-沃克、米卡尔-布里奇斯都在Live in AC打过比赛。
整个夏季联赛圈是由家长、球员、球队教练、大学教练、球探以及服装赞助商组成的复杂生态圈，这里人们只关注两样东西：钱和天赋。恩格曼可以通过一些手段使两者达到平衡，他很有经营的天赋，通过华丽的广告吸引来教练，并向他们解释球员的远大前景。只要付给他钱，不管是孩子、机构或者谁都能进入场地，恩格曼是连接这些潜力股与能改变他们未来的代理商之间的桥梁。
恩格曼承认，在他奔波于每个球场期间，他的一些想法开始改变，他的世界观被颠覆，夜间他一个人在体育场外沮丧地走着。这已经是过了午夜时分，潮湿的空气，他大喊大叫着把箱子装进了他的路虎里。
“每个与我们谈起这件事情的人都知道这将引起更多的问题，”恩格曼说，“每一天结束的时候，教练们望着这些他们赖以生活的工作渐渐荒芜。他们需要这些球员，需要去发掘这些并确认他们能打出成绩，不然就回去喝西北风，如果你剥夺了他们评价筛选球员的途径，那么……”
他思考着下一句话。类似恩格曼这种独立赛事承办商正在面临着危机，这种通过举办球赛提供孩子机会来让大学有机会发掘他们的商业模式将会被NCAA的垄断操作消灭。恩格曼反复重申这种级别的比赛的末日已经来临了，“孩子们是为了工作参加比赛，为了钱的，”他说，“做这些规定的人真的是操蛋。”
如果没有这些规定，恩格曼每年都会沿着大西洋高速公路一个个城市地巡游，寻找着商机。恩格曼给孩子们指出了他们无法解决的问题，而现在他们能选择的后路异常艰难。如果NCAA继续抓紧对目前已经复杂的篮球规定的管控，很多孩子的命运也将随之改变，这些孩子只是想引起注意，而不是成为球星，这对他们来说是一记重击。
恩格曼将车驶进一个地下停车库，就像他已经放弃了，这是第一次他的巡游毫无收获。
“不管他妈的什么情况下，黑市是永远存在。”
他叹着气伴随着车被沉默吞没。
“我们是来帮助球员曝光的，帮他们挣钱，这是他们的生活，”恩格曼说，他的咆哮声在消退，“这些孩子们并不富有，他们没法对NCAA提起诉讼，他们只能坐以待毙。”
去年秋天，在阴云还没笼罩业余篮球联盟的时候，Live in AC的联合主管丹尼斯-格雷戈里接到一则消息。一位法律部门的高官向他警告说篮球世界可能即将面临的改变，政府正准备整治伤害和腐化篮球比赛的人员与机构，这些人员与机构、代理商、经销商通过贿赂，将光明正大的商业竞争转变为肮脏的地下交易。
新规定只能带来混乱，FBI部门将一些教练还有球鞋赞助商告上法庭，原因是为球员以及家长提供回扣。他们没收了NBA代理商的电脑，从中发现了提供给球迷的退款，更多黑幕相继爆出，教练痛打大学球员，机构阻碍新人，学院剥削员工，任何与大学篮球或者它的商业模式扯上关系的都受到了严重影响。
“人们心中有如此多的怒火，他们必须要向公众展示出来，他们必须要做些什么事情，”格雷戈里说，他停下来吃了一口意大利瓦瓦三明治，然后思考，“搅浑整个市场以及整个NCAA设立的监管机构，这种做法是相当保守，一点用处也没有。”
格雷戈里认为篮球联赛圈受到影响的人都应该意识到这个问题，不仅仅是收到工钱的工作人员。球员将会失去比赛的机会，独立赛事和运营商会失去赖以生存的生计，脆弱和受伤的运动员没有任何受益，最后都归结于一个简单的担忧：接下来这些球员怎么办？
“如果没有我们这些赛选球员的底层联赛，你认为大学能选出多少球员，能选到多少优秀球员？”格雷戈里问，“如果达米安-利拉德，一个在过去几个赛季里称得上前10的球员，如果他十六岁前遇到这些限制？也许他就不会是今天的这个利拉德了，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这个故事里，NBA和大学篮球都不再一样。”
同样为这件事烦恼的还不止格雷戈里和恩格曼，好几个大学教练和耐克、阿迪达斯联赛的节目制作人也表达了对新制度的担忧。
“对于我的队员来说，肯定是会受到影响的。”一位阿迪达斯联赛的教练说，“从四月份开始，我们在200-300名教练前举办比赛，如果没有他们，我们的联赛将会很难。”
特别的，Live in AC中的许多教练需要看着这些贫苦的黑人球员面临规则的改变。穷人的孩子如果无法得到在球赛中曝光的机会，他们将继续在条件很差的场地和糟糕的队伍里、在没有创造力的教练指导下打球。一些大器晚成的球员将会变成被忽视的普通人。在这种受限制的条件下，对于只能依赖奖学金来改变命运的家庭来说，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将会减少很多。
“他们将需要面对诸如主流文化问题，社会种族问题，”一个NCAA东海岸的教练说道，“实际情况是，我面对的大多数球员，他们都需要这份奖学金，他们需要篮球这条道路，他们无法想象没有篮球会是怎样的，他们可能会回到大街上面，却不知道大街能给他们提供什么，这对他们来说是他们篮球生涯的终点。”
一个来自耐克联赛的教练同意道：“我招募了一群球员，对他们来说篮球就是他们上大学的路，这也是他们能取得目前成绩的原因，NCAA正在通过减少孩子能参加的比赛项目来剥夺他们获得奖学金的机会。”
恩格曼和格雷戈里讨论过采取反制措施，如果坐以待毙的话，未来对他们来说是渺茫的。许多其他的运营商同样为这个问题担忧，这是唯一能拯救他们生意的途径。
在篮球外的世界也有一些事情酝酿着，上个月，迈克-弗林，一个高级的赛事运营官目前正和NCAA打着一场颇有前景的诉讼，发送了一封备忘录给50个赛事运营官：
“作为赛事的运营商，为了集体的利益，我应当尝试合法的方式来处罚和维护以及场外的篮球世界，与NCAA和NABC进行斗争，我想时候已经到了。”
格雷戈里，在联赛的最后一天重申了弗林的话，指责了NCAA的目光短浅。
“NCAA在这件事情上的反应太保守了，他们太担心谁在其中获利或者代理人操作球员，”格雷戈里说着，停了下来又补充道，“我看见发生的对大家好的事情，我看见一些参加恩格曼联赛的孩子们，还有工作人员，这些使他们的时间花得有意义。”
“想想那些孩子，如果这些条件都失去了，他们怎么办，他们的出路在哪？”
Live in AC的最后一天，接近中午时分，一些来自长岛的家长在阿迪达斯的中央球场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孩子们看着家长在酝酿的冲突中安静下来，其他一些家长尝试安抚这些从长岛来的家长，但是于事无补，能明显地感觉到观众席上面的紧张情绪。
纳西姆-罗伯森，一个坐在板凳上的控球后卫，在听了几分钟群众的吵闹声后崩溃了。
“你们为什么不能闭嘴？”罗伯森对他的家人说道，然后转身离开。
有种草根家庭的奇异效应蔓延开来——一种类似种族主义，发自家长内心，自然而然产生为孩子的未来生存的担忧，最终目的都是相同的：为了他们的孩子能获得一份奖学金。
球馆里的家长意识到体系里有个非正义的幽灵正因规则改变而逐渐变得强大。他们担心他们的孩子缺乏竞争的机会以及不公平的评价标准，担心的氛围弥漫着整个球馆。
“这对NCAA来说是一场金钱的战争，”卡拉-斯特林，一位来自新泽西柏林顿的黑人妈妈在吵闹中说，“当我来到球场看球，就像老鼠看着眼前晃动的奶酪一样，你知道吗，就是为了得到奖学金，为什么要限制获得他的机会呢？”
斯特林代表了联赛期间充满恐惧的父母，她有两个儿子需要进入这个系统，而他最小的儿子需要在这周参加比赛，斯特林为篮球世界的这项改动感到震惊，他和他的丈夫从来没有为俱乐部付过钱，但是现在，这将是一大笔花销。
随着NCAA的金钱战争爆发，新规定威胁着像斯特林一样的家庭，她试着忍住眼泪面对现实生活。
“我必须告诉你，我最大的恐惧是，尤其是在我儿子这个年纪，机会都已经消失了，我必须每年筹集50000美元为了儿子的大学，仅因为他们改了这些规定”她说，“我们这样让NCAA为所欲为吗？黑人孩子有麻烦了。”
她的担心来自于她意识到这个系统剥夺了孩子们的天赋，还有通过努力获得回报的可能性。参加比赛球员中大约45%的孩子是黑人小孩，而到了NBA联赛这个比例来到了75%。在校园里面黑人球员被当成财产，只有在观众面前表演才能得到更好的机会。
“许多NCAA的规则因为黑人球员改变了。”，斯特林说，“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坏事，就像是在种植园，你有成千的孩子需要竞争30份奖学金，即使你得到了奖学金，你还不一定能成为你想成为的人，学校里面提供的薪金是很低的，如果他们不给你的孩子钱，他们就没法吃饭，这就是他们现在的做事方式，这简直就不像是一个千亿产业。”
最后一天是以眼花缭乱的篮球演出结束的。詹姆斯-毕夏普，一个来自巴尔第摩的后卫这个夏天爆发了，在加时赛为威尔-巴顿的球队砍下30分。毕夏普毫无疑问是这里最好的球员，而来自各个地方的教练都对他的天赋垂涎。
比赛后毕夏普在球场半路脱下衣服，穿过斯托克大厅，从一个顶级的招募球员换成一个易于接近的孩子。我们本以为他只会谈谈他自己在球场上的表现，或坦诚对待目前以及完全变样的篮球规则的看法。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毕夏普毫无犹豫地说，NCAA将会为他们的仓促决定感到后悔。
“很多人的父母都没有足够的钱来给他们的孩子提供通往大学的道路”，毕夏普说，“篮球是其中一种可以做到这件事的东西，不管怎么样，将会有很大一批具有天赋的球员因此而失去大学或更高水准的比赛。”
这个篮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已经被烈火所点燃了，类似恩格曼和格雷戈里这样的人需要解决方案，不然面对的就是破产，像斯特林一样的母亲需要得到保证，保证篮球仍然是一条可行的道路，像毕夏普一样的球员仍能抱有他们长久以来的篮球梦想。如果一味只为了改变而继续改变规则的话，NCAA想要消灭的地下篮球市场还是会持续存在。
原文：Tyler Tynes
编译：晴天